第二章 龙家黑店
凌晨4点,一道铁门把龙治民关进收审室。他随即喊叫起来:“你们咋随便关人哩,国民党嘛!”喊声在静夜显得特别尖锐,又十分虚弱。就像白日的嘈杂声和患者自己的呻吟能稍止疼痛,而夜深人静时病痛便会全都涌出来一样,自白天被杜、姜两家拿住到现在,将近一个昼夜里,一直被他的虚张声势的吵闹虚掩着的恐惧,此刻弥漫上来,紧紧围住他。孤立于王墹村口的那幢土屋浮现在眼前。那是他的家,即便在白天,室内也像深井一样的昏暗。昏暗的门背后,靠墙矗立着一只鼓胀的塑料口袋,像一袋受潮板结的化肥。外人很难看清,塑料袋里是一具白森森的裸尸!
龙治民想:这具裸尸本来应该是那个把姜家的人引到西关车站的黑脸小伙,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。黑脸小伙怎么会和姜家搅在一起?如果没有他,如果他此刻正呆在塑料袋里……我会被关在这里吗?在西关汽车站,杜家眼看都拿龙治民没有办法了!如能暂时从杜家手里走脱,只走脱一夜,只给他一夜时间,他就可以永远走脱了。黑脸小伙是他在5月26 日碰上的,同往常一样,他迎上去问道:“做活不做?起猪圈,一天五元。”
小伙说:“我在城里有活,一天十元哩!”于是这小伙的厄运便转到了那个买鸡娃的老太婆头上。她叫李云,50多岁,拾掇得干干净净,看不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。离开黑脸小伙,龙治民在西关集市上瞄准了她。那时她正在一个卖鸡娃的笼担跟前瞧着。他上前搭讪:“想买鸡娃?你来……”十分神秘地把她叫到一边,指着叽叽喳喳的笼担悄声道:“那也算鸡娃?跟麻雀儿子一样!”他自称是养鸡专业户,什么品种都有。听说他是王墹人,李云相信了,因为王墹是全县有名的养鸡专业村。《商洛报》和商洛电视台曾作过报道。于是李云随他来到王墹。其时天色已暗,李云急着要看鸡娃,他说既然大老远地跑来,要买就买个称心如意。晚上看不来公母,不如先歇下,明天再说。李云看看那张炕,像是嫌脏,最后还是脱鞋上去了。坐了一会儿,她说村里咋恁静呢?他说今晚有电影。人都去场上看电影了。“你不看吧?这阵怕也快演毕了。”他说用轿抬我也不去呢,“在西安那阵还没把人吵死!”这他才知道她那人在西安工作,还是一家服装店的大经理。“经理?”龙治民一怔,问她:“你咋不在西安住?”她说住不习惯,吵人得很,三天两头闹病,就回来了。还是商县城好,人少,人熟,清净,务务果树养养鸡,啥病都没有了。龙治民不言语了,蹲在地上闷头抽烟。这老婆有福不会享。他想:人家的命咋都恁好呢!
5月29日早晨,王扣成揉着酸涩的眼睛,呵欠连天地走进县公安局。在院子里他碰见预审股股长苟步云,就说:“老苟,你去王墹看一趟吧。”龙治民想:这具裸尸本来应该是那个把姜家的人引到西关车站的黑脸小伙,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。黑脸小伙怎么会和姜家搅在一起?如果没有他,如果他此刻正呆在塑料袋里……我会被关在这里吗?在西关汽车站,杜家眼看都拿龙治民没有办法了!如能暂时从杜家手里走脱,只走脱一夜,只给他一夜时间,他就可以永远走脱了。黑脸小伙是他在5月26 日碰上的,同往常一样,他迎上去问道:“做活不做?起猪圈,一天五元。”
小伙说:“我在城里有活,一天十元哩!”于是这小伙的厄运便转到了那个买鸡娃的老太婆头上。她叫李云,50多岁,拾掇得干干净净,看不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。离开黑脸小伙,龙治民在西关集市上瞄准了她。那时她正在一个卖鸡娃的笼担跟前瞧着。他上前搭讪:“想买鸡娃?你来……”十分神秘地把她叫到一边,指着叽叽喳喳的笼担悄声道:“那也算鸡娃?跟麻雀儿子一样!”他自称是养鸡专业户,什么品种都有。听说他是王墹人,李云相信了,因为王墹是全县有名的养鸡专业村。《商洛报》和商洛电视台曾作过报道。于是李云随他来到王墹。其时天色已暗,李云急着要看鸡娃,他说既然大老远地跑来,要买就买个称心如意。晚上看不来公母,不如先歇下,明天再说。李云看看那张炕,像是嫌脏,最后还是脱鞋上去了。坐了一会儿,她说村里咋恁静呢?他说今晚有电影。人都去场上看电影了。“你不看吧?这阵怕也快演毕了。”他说用轿抬我也不去呢,“在西安那阵还没把人吵死!”这他才知道她那人在西安工作,还是一家服装店的大经理。“经理?”龙治民一怔,问她:“你咋不在西安住?”她说住不习惯,吵人得很,三天两头闹病,就回来了。还是商县城好,人少,人熟,清净,务务果树养养鸡,啥病都没有了。龙治民不言语了,蹲在地上闷头抽烟。这老婆有福不会享。他想:人家的命咋都恁好呢!
苟步云带着一个年轻的刑警骑自行车去了。当时局里只有一台老式北京吉普,停在院子里以备紧急情况使用。
这期间看守所所长石宝贵曾来局里,说昨晚关的那个矮子在清早就开始吵闹,一直没有停点,嗓子都喊哑了。问王扣成:“你们到底拿他怎么办?”王扣成说:“等老苟回来再说。”
中午12点多,苟步云带回来了如下情况:
龙家十分脏乱,窗户都用土坯堵上了,屋内十分昏暗,像个地窖。问了一声,才知道炕上坐了个人,那人是龙治民的老婆闫淑霞。闫淑霞下肢瘫痪。搜查结果,虽未发现明显的犯罪证据,但有几个疑点值得注意:屋内坑坑洼洼的土质地面上,有几处好象被铲过;架在阁楼上的木梯上有些斑点,呈乌紫颜色,像血迹;龙妻闫淑霞的行为颇为古怪,令人费解。在苟步云搜查的时候曾说:“屋里没啥。”过了一会儿她却没头没脑地说:“有一次家里来了几个人,晚上我睡在炕上,听见外间有动静,第二天这些人就不见了。”问她怎么回事,她又不说了。过了一会儿,又没头没脑地说:“我洗衣服,水红红的。”这时一位陪同苟步云他们搜查的村干部对闫淑霞呵斥道:“胡说啥哩,那怕是你的月经!”并对苟步云解释道:“这女人脑子不够数。”
苟步云得出一个印象,感觉龙治民家跟个黑店一样。
听完上述汇报,王扣成沉吟了一下,对苟步云说:“你先去吃饭,下午咱们再去一趟。”
下午一点多,王扣成、苟步云带人再赴王墹,这次动用了吉普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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